行尽万重云

拍立得

注:冬柚短篇校园pa,双向暗恋那种,纯情女高冬×纯情女高柚,整体是冬回忆篇,后续可能会写个柚视角(?)

  

  人生本来是一场毫无目的却又不停擦肩而过的奔赴。

  

  十岁时纠结用无几的零用钱换什么口味的水果糖;十五岁用一杆没水的黑色签字笔为前途打底;三十岁被细碎的琐事困在挣不开的鸟笼;五十岁精打细算着每一分柴米油盐。

  

  你说,人总会被迫徘徊在象牙塔与大千世界的模糊边界,无论经历多么跌宕起伏,似乎永远都是白开水一样的“安稳人生”。

  但十七岁的夏天,你告诉我,是浸泡在操场小卖部的橘子汽水里,充斥着橘红色的精彩。

  

  你是三令五申的校规校纪管不住的流星。

  用卷发棒卷着带些青涩的刘海,耳骨下藏着透明的圆形耳钉,无光的眼镜片后是明媚张扬的眼睛。

  晨读偷往课本里塞进言情漫画,数学课挤到后排分享巧克力饼干,午休拉着我飞奔到食堂抢饭,晚自习躲在视线死角打盹。

  

  虽然以上之类你都浑水摸鱼的干过,但成绩却意料之外的中等偏上,每次校红榜贴在每班拥挤的走廊里,我都会特地凑上去认真的数,一名,两名……第七名。一般那个简洁的名字会静静的躺在红纸上。

  每到这个时候,你都会笑起来露出贝齿,眯着眼睛对我说:“哎呀,我还挺厉害的嘛。”

  

  你喜欢拉着我在操场旁边的杨树荫小路散步,夏天这里是最好的避暑地点。早操的下课铃一打响,挥去额头上滴落的汗水,我们可以在这条通往教学楼的小路消磨剩下的时间,你会举起揣在兜里的迷你拍立得,加上崭新的相纸,揽着我的肩膀留下一张张纪念;回教室的最后几分钟,后楼墙上也会用碎掉的砖块增添上小小的留言。

  

   “柳智敏,到此一游”。

  

  

  北方的冬天总是会下雪,不过和你一起走永远不会很冷,我们牵着手,是一对很好的朋友。你的脸冻的通红,努力从摩肩接踵的廉价小商店里把我拔出来,又努力挤到另一个廉价小商店里。

  花上几十分钟挑选好看的文具对于一个短暂的寒假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店里漫无目的的乱窜,角落里你指着一本印着偶像写真的相簿冲我兴奋的低喊,引起老板不满的一瞥眼。

  “冬天,我以后一定会当偶像的。”你抱着相簿,边笑边对我说,“你要来当我的粉丝哦!”

  

  我看着相簿上被刘海遮住一半眼睛的烟熏妆,想象了一下柳智敏做这个造型的样子。

  

  ………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你想做偶像的话,我会当头号粉丝的哦。我这样回答你。

  虽然那本相簿薄薄的,质量十分堪忧,塑料页看起来马上就要掉下来,但你还是踮着脚在柜台前,从钱包里扣出一枚一枚硬币,叠到老板面前。

  

  

  高考前的最后几天的一个傍晚,我放下了快翻烂的书本,跳到你家后窗敲敲。不过多久,你如往常一般快速打开窗户,踩着垒起来的砖块跳下来,冲我笑笑。

  

  你没有扎辫子,虽然已经到了最炎热的夏日,还是让卷卷的头发披在肩上。

  

  “去哪儿?”你问我。夕阳斜照打在你纯色的连衣裙子上,沿着轮廓画出金黄色的边框。

  

  我们大摇大摆的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夜灯亮起,整条街被融融的光点包围,伴随着夏日特有的晚风吹来,我闻见你发梢薄荷味洗发水的清凉味道。虽然一路无言,肩挨着肩坐在长椅上比赛扔石子,我们之间的气氛也从未冷淡。直到太阳真的消失在地平线以下,你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拉过我塞进手里——是那个还没加新相纸的拍立得。

  

  

  高考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那一刻,我才真的感觉到所谓青春。看着考场外人潮拥挤,有人抱着父母失声痛哭,有人牵着对象喜极而泣。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一捧鲜花,我试图找出你的身影,却于各种嘈杂声中失败。

  

  把一叠一叠我们各种表情、动作的小照片,认真的理好,小心翼翼的和拍立得一起放到那本相簿里,最后一张是崭新的毕业照。拍照片的时候我们肩并肩站着,看起来像班里那几对暗戳戳的小情侣,想让毕业照变成童话般的结婚照——不知道是不是这本相簿真的很劣质,明明站的很近很近,被透明塑料页包裹缠绕后,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我们两个人的脸。


  

  …………

  

  

  七点整。商业街的灯又亮了起来,办公室里的空调却吹得很冷。

  我站在落地窗前张望这座城市的暮色,俯瞰着街上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这么多横亘堆砌的流年,改变了许多本不应该改变的事情,比如学校里不再贴红纸报名次,比如杨树荫小路重新整修成图书馆,比如廉价小商店拆掉了,比如没有人再用拍立得。

  我无意间撇到了一张破旧的长椅,原先那里好像有很多很多的石子吧……?

  

  思绪回到桌案前堆叠如山的文件,我叹了口气开始着手处理,脑海却仍然不受控制的追溯起十七岁的那个炽热精彩的夏天,回过神来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像大人一样也颇有些日月如梭的感触了。


  打开手机,从最近聊天直直向下,终于见到熟悉的头像,它仍然静静的躺在联系人列表的最底层,犹豫许久,指尖还是轻轻地靠近碰了一下。似乎我的贸然点开打扰了尘封的聊天框,不过无论怎么刷新,最近的一条信息还是停留在去年的“新年快乐”。

  我动了动手指,想发点什么来唤醒这良久了太久的尴尬,绞尽脑汁打出几个字符,却又逐个删掉了。

  我想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想问你记不记得当初一起拍的照片,我想问你有没有当上偶像,我想问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起过我——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不太符合时宜。

  对不起,我从来不是擅长言辞的人,所以在最应该呼唤你的时候选择沉默,不得不承认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可以和你分享。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当初那么要好的人,也会对着对方冰冷的头像而觉得无所适从吗。

  

  我从床底下旧箱子里翻出那本相簿,拂去厚厚的、呛人的落灰,塑料页像我当初担心的一样已经掉下来了。抹开每一页,照片还未曾完全褪色,笑容还定格在纸上。

  

  

  

  

  我却任由岁月模糊你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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